跨欧亚北冰洋吃鱼记9,自己钓的鱼可以
托马斯说Makrele是金枪鱼的兄弟鱼族,这种鱼脂肪含量高,换句更好理解的话就是富含深海鱼油,是营养价值非常高的鱼类。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可以生吃的。
之前钓的鱼里面多半是不同种类的鳕鱼,偶尔我在片鱼的时候也会片下一片完美通透的鱼片直接丢进嘴里。腥味是没有的,只是没感觉出什么味道就化了,只记得海水的咸味。因为托马斯总说鳕鱼不能生吃,我也没敢多吃,尝了了个不知所以的好奇味道,就罢了。
但是我一直等着托马斯能钓一条可以生吃的鱼。因为我一直怀念在南美洲旅行时,在秘鲁经常吃的一道生鱼沙拉。这道菜用白色的生鱼肉拌制而成。我过去其实是不喜欢吃白色的生鱼肉的,直到在秘鲁吃了这道生鱼沙拉。
秘鲁人用新鲜的海鱼肉去掉骨刺切块,用新鲜的海盐,青柠汁,辣椒,洋葱,花生碎等各种佐料调出酱汁,再迅速倒入装有生鱼块的碗里搅拌。腌制五分钟后要马上吃。这道菜制作方法如此简单,但吃起来可是别有洞天。
明明是生鱼肉,吃起来却像是熟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碟生鱼沙拉的肉吃到越后面越觉得鱼肉更熟了。之所以要腌制后马上开吃,是因为如果腌制时间过久的话,青柠汁与鱼肉产生食物化学作用,让鱼肉变得口感偏老,而失去它应有的入口即化的风味。
对我这个口味偏重的长沙人来说,日式的生鱼吃法,远远没有这种秘鲁的生鱼吃法玄妙。我离开秘鲁以后一直念念不忘,但是从来没有找到过可以做这道菜的食材:安全而新鲜的生鱼肉。
听托马斯说这鱼可以生吃,我拿起片鱼刀和装着三条两斤重的Makrele的袋子就往海边跑。找到靠近海水合适剖鱼的石头把东西放下,挽起袖子就开始幻想我的秘鲁生鱼沙拉。
Makrele蓝青色的花纹在阳光下闪着珠光,我将刀挨着它的背脊轻轻割划,完美的挨着骨刺将鱼背上的肉与骨刺分离开来,然后我发现它与鳕鱼不同,鳕鱼肚子上的肉是肥肥懒懒的肚子肉,而Makrele的肚子上却是有“腹肌”的,因为它鱼肚上的肉与鱼背上能剔出的Filet无异,都是厚重且结实,饱满而有光泽的鱼肉。
为了最大程度的不浪费鱼肉,我会将背上的刀口沿着背脊一直划到头部,再沿着头部有肉的地方斜斜地挨着腮部切到心脏的位置。再把刀横着压在鱼肉下,沿着主刺将背部和腹部的鱼肉完整的剔下来一块很大的Filet。然后再将鱼翻过身做同样的操作。
我将鱼肉在海水里涮了两下,水面上就冒出几星油花。我的指腹感觉得出连着背部与腹部鱼肉的中间还有一排看着像小肋骨的鱼刺。仔细看这小肋排两边下面的鱼肉竟然是深红色的,我沿着它两边各划上两道,用力抽出撕拉就能把整块小肋排取下来,连带也能把它底下的红肉取走。
岩石上两块完美的鱼肉Filet在海水的波光反射下透出晶莹的色泽。我现在的剖鱼技术已经到了可以在不动内脏的情况下,毫不浪费地把整条鱼的肉完整剔下来的程度。
一个抛物线我将剩下的鱼头鱼身扔回大海。海鸥已经开始在天上盘旋,浅海里的海星和其他动物也在蠢蠢欲动。而我已经开始在想怎样找替代调料来做这道秘鲁的生鱼沙拉。没有青柠,那就用柠檬算了,虽然不一样,但是我愿意试试新配方的效果。
这时候伊娃做完了爸爸交代给她的作业,跑来海边要看我剖鱼了。她很想看看这种鱼的内脏是什么样,因为托马斯曾经告诉她这种鱼是没有鱼泡的。
伊娃对自然界的一切好奇,我们都很乐意与她分享。于是第二条鱼我没有直接剔Filet,而是在鱼鳃下的肚子上开了一刀,因为上岸的时候托马斯已经将它击昏并用刀刺过了它的心脏,所以我剖鱼的时候已经不会再流血了。海鱼的内脏结构因鱼种的不同而迥异,Makrele的内脏和鳕鱼的内脏让人感觉这两家伙根本就不是一个物种。
看到它内脏的那一刻我被吓到了!鱼腹内全都是寄生虫,肺部肝脏上都布满了半圆圈的虫子,有的还在蠕动!我顿时感受到了梦想中散发着诱人气息的秘鲁生鱼沙拉随着碟子从半空中掉下来摔得支离破碎的狼狈。
早年我特别喜欢吃刺身,后来看了一篇很长很长的科普文,文中详细的介绍了各种寄生虫在不同鱼肉身上辗转进入人体的过程。日本人对清洁卫生已经重视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医疗系统也是世界上最发达的地方之一,但是因为他们极为喜欢生吃新鲜出水的鱼肉,寄生虫的发病率比世界平均水平高好几百倍。
我们平时在餐馆吃到的刺身和寿司,大都是人工养殖,且生鱼肉经过超低温急冻一段时间后再解冻才能吃的生鱼肉。我没有专业的急冻设备,这鱼肉到底还是不敢生吃了。
托马斯这个谨慎得龟毛的德国人就更加不敢生吃了。每天晚上我在写文章的时候他都在看各种海洋生物的资料。最后给伊娃总结了一个寄生虫的生物循环圈。
这些鱼身上的寄生虫会随着这条鱼被捕食以后,继续在捕猎者的身体里继续延续它们的生命循环。比如我丢掉的这些Makrele内脏,会在海鸥吞食以后继续生活在海鸥的身体里,还会沿着海鸥的肠道,以鸟粪的形式回归大海再寄生到其他的海洋生物上。
每次说到这点,托马斯就有点儿龟毛,他说我应该不要把残存的鱼体内脏扔回大海,这样其它的鱼吃了又会得病。我被他的逻辑逗笑了,难不成我还得把这剩下的鱼送去火葬场焚化了!
他想也是,又摇摇头,想起那些寄生虫,有些浑身发毛的打了个冷颤:“那你一定要把鱼煮熟煮透了才能吃呀!”
我觉得他真是杞人忧天:“你什么时候见过中国人的厨房里吃过没熟透的肉了?”
我们中国人一日三餐吃热食,极少吃生冷的东西,这对德国人来说其实还是蛮奢侈的,他们一天有两餐都是吃点面包配点香肠奶酪啥的凑合。托马斯同志跟着我一日三餐的温度可是过了好多年好日子了。
比如现在,我又开始琢磨要如何用我中华小当家的技艺来对付这几条贵妃鱼了。
汤佳
年8月29日于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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